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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刑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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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刑臺

風停雪罷,陸景行收劍回身,走了過來。

“剛才多謝你們。”

“無妨,舉手之勞。”

話是如此說,但陸景行深知,剛才一念間,他的道心隨時可能破裂,死在昆侖山也未可知。

寧十五卻擺擺手,“這沒什麽,倒是你此前怎麽了,差一步就證道了。”

陸景行無悲無哀,更無可惜之情,搖了搖頭,“修行不足,難成此心。”

寧十五見他就此話落,不願再言,便也不再追問,而是好奇另一件事:“你怎麽一個人上了昆侖山。”

昆侖山不算禁地,但因是上古神地,地勢覆雜,更有多處不知名的神力遺留,其上還有九天邢臺,稍不留神,便是性命之憂。

所以除了神界,其他族屬很少會上昆侖,且還到了瓊□□。

“我送淩霜劍來這。”

淩霜,陸景行此前佩劍,話說現在她才記起,剛才多次危急,他的劍竟毫無蹤影。

“你的劍?”劍主有危,劍卻不出,只有一種可能。

陸景行並無隱瞞:“三個月前因我而折。”

寧十五驚呼出聲,淩霜劍不屬凡品,陸景行修為更已是超然,卻能讓佩劍而折,這究竟發生多大的事,但奇怪的是她下山如此之久,卻從未聽過一絲傳聞。

陸景行不願多說此前之事,只言此舉之因:“淩霜劍三十年前由三尺居士從昆侖帶回宗門,後輾轉到我手上將近十餘年。現在他因我而折,無論如何,我都當送他回來。”

沒想到送淩霜劍回了劍冢後,才出洞口就遇到大風雪,隨即盤腿而待,靜心間卻不知不覺陷入幻境,走到問心一劫,才致發生後面一系列事。

說到此處時,他的眼神從十五身上極其迅速地掠過,最後朝二人再拜而謝。

十五可不敢受此禮,怎麽算,她才是欠情的人:“不用如此,怎麽說,你也幫我好幾次,此前更是救我一命。”

還有玄武鼎,無論如何鑒真門再看重陸景行,只怕也不會是好過,她擔憂的淩霜劍會不會就是因此而折。

陸景行笑笑,不再究於此事,轉頭問她如何也上了昆侖。

寧十五看向湛淵 ,不知此事算得上機密嗎?

湛淵點頭:“取劍。”

陸景行疑惑,再看寧十五,邑塵劍已不在身旁,“劍冢裏的確還有不少稀世名劍,只是我此前粗略一觀,少有異動。”

即是他現如今手上的瓊華劍,在進入劍冢前道心就已經有一股莫明的連接在湧動,只是那時,他劍道有慮,才轉身而走,但也許是機緣已有,他最終還是取了劍。

“不在此處。”湛淵指了遠峰之高,清晰可見不斷劈下的九天雷霆。

寧十五他們登上了昆山最高處,九刑臺,正中間有一八角井,雷霆之力全部進入於此。

“這就是傳說中的九天雷霆?”

比之普通雷霆之術剛猛太多,其色不淺,多數之下,竟近紫厲,寧十五忍不住往前細看,卻被旁邊的陸景行一手抓住。

“這不是普通的雷刑。”

湛淵點頭:“雷有九層,其普通的雷霆之術,傷其發膚,再上一層,劈山碎石,更有深者,可萬人之死傷,而九天雷霆卻是可斷神骨碎神魂。”

他轉身望向雷霆,“上古至今,這九天雷霆也褪化些許,不過雖不似傳說的可怕,但勢重依然力成。”

他透過陣陣雷霆,看向對面的十五。

寧十五坦然相對:“劍在何處?”

陸景行順著湛淵的目光往下望去,那聲聲雷霆似死亡之聲,再望向旁邊的人,不可置信。

湛淵見十五不退怯,卻並無多少歡喜:“三個時辰後再取劍。”

“昆山有時序,屆時天有輪轉,自是雲層最盛之際,雷霆最弱。”

原還有疑慮的寧十五想罷,估摸著自己此時的靈力,真沒有把握,便找個地方坐下。

三人圍坐在一旁,陸景行卻一直臉上神色未明,總是幾次張口,卻又閉語。

饒是寧十五再馬虎,也被陸景行盯出一股擔憂:“你想說什麽?”

他喚出瓊華劍,懸在十五眼前:“世間名劍不少,神劍也有可取,這把瓊華劍更是舉世難得。”

十五聽了半響,總算是明白這是何意,她轉頭看向旁邊的人:“我非以劍道而修,劍對我而言,並不重要。”

此話讓陸景行雙眼一亮,但又想到她來此就是為取劍,再看向一旁的湛淵,眼眸晦暗不明。

十五見他盯著湛淵,知道他生了誤會,開口說:“是我自己要取劍的。”

她讓陸景行將瓊華劍收起,“與他並無多大關系。”

十五沈默了些許,其實這些事無需與陸景行說明,但兩人相識至今,其中生死與共過的情誼,讓她還是開了口,將此前忘川之事一一說明,魔尊還有她的身世。

陸景行聽罷,短短一時間,幾次色變,突然明白十五此舉無論是為大義,還是前情,她必定選的都是非行不可。

但雷霆就在身後,他看向湛淵。

當初鳳凰谷一面,讓他對傳說中的神界戰神有了不一樣的看法,但如今看來,是他蠢笨了。

陸景行卻不讚同,神界上神數以千計,人間仙島高山更有隱世上仙,

“你有上古神血脈,那將又如何,你現依然是□□凡身。這雷霆尚可成勢碎裂神骨,你即靈力深厚,你又如何能抗?

更何況,那把劍當真在此處嗎?

即在此處,這萬年的時間,雷霆不斷,神魔尚且無身還之身,一把上古神劍,又如何完整存於至今。”

這話是對著十五說的,卻是給湛淵聽的。

“所以才要去啊。”

寧十五當然也知道可能是無用功一場,但魔尊沖破封印已是必成之勢,上萬年時間都沒有削弱他絲毫野心,屆時他重返人間,六界還有五百年前的運氣再次鎮壓他嗎?

倒時,只會是生靈塗炭。

“況且這不是有上神在嗎?”

寧十五側過身指了指湛淵,怎麽也不可能就讓她死在這。

他既然來找她,必定是有辦法留她性命,雖怎麽著可能傷了個半殘,廢了修為,以她天賦,重回現在修為也不是什麽難事,況且她現在還真不是□□凡身,妖也不似妖,這個真難說的清。

誰知,湛淵卻回身,輕輕落下一句:“我難以承諾你無性命之危?”

即是他,也沒有把握能在這九天雷霆之刑下擋住多長時間,更不知井下究竟是何模樣,又將有怎麽樣的危險。

此前他也找列昀到此嘗試過,只是才下井三丈之許,就已被上古之力擋回,而頂上,井內四壁皆有雷霆之力,列昀當時為他護法,至今還在神界閉關,未至痊愈。

陸景行擰緊了眉,但寧十五卻似沒有聽見湛淵所言,或者說不在乎。

三個時辰,倏忽而過,天上的雲,千層萬卷,終是籠下重重陰影。

陸景行還是出手相攔,讓她慎重。

“放心,我命大的很,況且現在我體內有玄武鼎,還有定魄珠。”

寧十五並不蠢笨,會做無勞之事,雖沒有把握能取到劍,但是怎麽應該能探個清楚。

陸景行問:“即使取了劍也不一定能殺死魔尊。”這把劍雖可克制魔尊,但那已是上古之事,如何使用,他們根本不知道。

“但總是有些許可能不是嗎?”

見此,陸景行不再說,退到了一旁。

一直沈默不語的湛淵不緊不慢走近:“決定了嗎?”沒有催促,也沒有阻止。

寧十五點頭,從她決定來昆侖時,她就不會改變,或許她的降生,生命延續一部分的使命就是為了完成此事。

湛淵點頭,雙手施法,天上的雲層翻轉積聚,凝於九刑臺之上,不斷劈下的雷霆轉而陷入了雲層當中。

就是趁此間隙,寧十五翻身跳下了九刑臺,一旁的陸景行看向湛淵:“能堅持多久?”

“最多一個時辰。”

“好。”

說罷,陸景行緊跟寧十五其後。

雷霆雖未再往下劈來,可經年累月,井壁已經附著層層雷霆,十五後背還未靠近,就已經是一陣酥麻傳入體內。

可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,根本沒有可落腳之地,而下面漆黑一片,還有一股力,拖著她不斷往上。

她護好心脈,貼近井壁,這附著的雷霆直接鉆入她的體內,四肢猛了一抽,她的靈脈被截斷了一般。

怪不得稱九刑臺,就這剩餘的附著力量已經足夠致大多修行之人死地了。

就在想著先穩住身體再施法時,中間橫上了一把劍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

寧十五之所以下來是因為她能夠承受雷霆絕大部分的傷害,可陸景行靈根卻對此類術法沒有防禦之力。

“你到這來,我為你護法。”陸景行催促著十五,“我們只有一個時辰。”

寧十五見狀,便又知道陸景行是勸不回去的,連忙移到他劍上。

站穩後,十五不再浪費時間,“我現在準備破開第一層的法陣。”

陸景行點頭,控制劍身,在旁護法。

說罷,寧十五劍指畫印,默念心決,往下一破。

隨之嘩了一聲,豎起一陣白光,陸景行緊跟偏移劍身,同時豎起防禦屏障,將二人隔開光後,又與井壁豎起屏障。

白光洩開,寧十五與陸景行相望一眼,乘劍而下。

但並未到一丈之深,又被擋住了去路,這次卻不是漆黑如墨,而是雲霧藹藹,漂浮間還有雷電上下起伏,而這之間是一層實在的防禦結界將他們隔離開。

寧十五轉頭:“下面這個不僅有雷刑,更可怕是擂鼓之聲,浩大可震斷心脈,亂其心智以致溢血而亡。”她將湛淵之前跟她所講要點一一覆述。

陸景行點頭,明白意思,“我們先用避聽之術,封住聽感,你破開結界,我到時直沖而下,進入之後,我看你手勢。”

十五點頭,重新施法,匯聚靈力,往結界一擊,一聲巨響,耳邊炸裂,聲聲回響,差點將他們二人跌下劍。

陸景行伸手拉住十五,二人齊往下看,結界竟未破開一點。反倒四周的雷霆亂了勢,一齊往他們攻來。

陸景行一手穩住防禦屏障,一手傳力於十五。

十五重新匯勢,這次她將石壁上的雷霆全部攬入力中,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,往結界一推,隨之蹦的一聲。

二人直入霧霭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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